“嗡……”
床铺传来了振动的轻微蜂鸣声。
是我设置的手机闹钟。
清晨的阳光铺满了床沿，驱散了冬日的寒冷，带来了崭新的温暖。
也就意味着，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从被窝里伸出手拿起老款式的手机，暼了一眼时间。
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：7：00。
时间还早。
熟练地关掉闹钟，熟练地换掉衣服，熟练地戴上眼镜，熟练地来到卫生间洗漱。
暼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，乱糟糟的头发，缺乏打理的粗糙皮肤，只有偏棕色的眼睛还算明亮。
原本少年时代的清秀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中消耗而去。
原来的意气风发也一并磨平了棱角。
我，是个社畜。
毫无疑问。
这就是我，楚羽。
顺带一提，其实今天是我的三十岁生日。
我会记得这个日子的原因，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证号上写着？
洗漱的同时，我打开了手机。
一瞬间，一个游戏交（♂）流群的消息就把屏幕淹没了。
有些忍俊不禁，我顺手发了个表情包。
结果我一出声，就被“生日快乐”的祝福刷屏了。
［生日快乐！］
［羽哥生日快乐！］
［祝贺羽哥成为大魔法师！］
什么啊，这群网友。
大魔法师的梗我还是从别人那里了解过的。
简单来说，就是——
三十岁的老处*男，就会成为大魔法师。
虽然我对这个梗不怎么感冒。
玩梗就只是玩梗，它不可能变为现实，自己毫无波澜的生活，也依然还继续下去。
不过没想到，这群网友会送我生日祝福。
分明也只是游戏好友的关系而已。
简单地回应了几句之后，关闭企鹅，打开企业薇信，开始浏览今天的工作内容。
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。
“滴！”
忽然有一条新的消息，是被我标记为新人的人发来的。
［楚组长，今天也请多关照了！］
［今天还是干昨天没做完的活对吧！］
他是我工作小组的新入职的成员，这几天一直都是我在负责带他熟悉工作。
于是，我简单地回复：
［嗯。］
熟练地结束洗漱，熟练地背上电脑包，熟练地走到客厅，准备出门。
视线扫过门正对墙壁上挂着的几张黑白照片。
“爸爸，妈妈，小雨，还有叔叔，早上好。还有，我走了。”
黑白照片已经有些泛黄，在照片定格的时间里，至少他们还在那里笑着。
另外，还有一张空着的照片。
只有她，连笑容都没有留下。
我记得那是谁。
“月，我走了。”
关上门。
“……嗯，阿羽，今天路上一定要小心啊。”
仿佛听到了那魂牵梦萦的声音。
猛地打开门，但……
同我想象的一样，门后什么都没有。
有的，只有清晨阳光照射出的灰尘。
自嘲地一笑，再次关上了门。
走下楼梯，骑上电动车，带上头盔。
说起来，这老而弥坚的电动车也跟了我十几年了。
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用。
大红色的外壳，坚固的车身，扎进钉子也能坚守岗位的轮胎，换个电瓶就能飙上50码的动力，比市场上大卖特卖的新能源汽车方便多了，让我一直不舍得换。
当然，也许是因为它是叔叔送我的东西来着。
人，都是怀旧的动物。
特别是对某件事物产生了感情之后。
骑车来到小区门口的一家早餐店，推开门，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。这个位置既能晒到太阳，又不会显得尴尬，这个时间点一般也没多少人，因此，这个位置就几乎成了我的固定位置。
“哟，小楚，今天也来的挺准时啊！今天早饭还是和以前一样？”
熟悉的女中音大嗓门，再加本地的方言，中年的妇女从店后迎了上来。微胖的身材，发黄的围裙，健壮有力的双臂，手里甚至还挥舞着锅铲，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，正是这家早餐店的女主人，彭姨。
自己经常来这家店吃早饭，一来二去，也和这家人熟悉起来。
“是啊。”我点了点头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“啧啧，还那么见外，要我说，你这种小年轻就应该多吃点！”
“是是！”我忙不迭地点头。
三十岁，在现在的社会，已经不算是小年轻了。
“都这么大的人了，还不晓得自己做饭，让你以后的女朋友怎么说你啊！”
其实我会做饭。
另外，我……怎么可能还会有女朋友。
“这么早出来又是去上班是不是，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，整天工作，说啥都是工作，和那老死鬼一个样！”
彭姨口中的老死鬼，自然是她的丈夫，总是很忙、几乎见不到身影的莫叔。
是和莫叔一样的社畜还真是抱歉了。
“要我说啊，咱的宝贝女儿，以后绝对不能变成这个样！”
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。
等待的同时，一边听着彭姨的唠嗑，等待着的其他食客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，我一边看着店里不变的装饰。
至少从我回到这座城市工作以来，这家店的装修从没变过。
经常擦拭的白色吊扇，布满烟火气息的桌子，扫帚，垃圾桶，无论人来人往，顾客来了又离开，都还是一样。
要说有变化的，只有彭姨的女儿，从那时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青春洋溢的少女高中生模样。
这个时间，她应该也早早起床，帮她的母亲做一点活。
正想着，穿着一身校服的她就端着我的早饭从后厨走了出来。
齐肩的长发，匀称的身材，姣好的面容，充满活力的神态，与明亮的眸子。即使是校服再加羽绒服也不能掩盖那美少女的青春活力。
正是彭姨的女儿，莫歆。
如果说彭姨是这家店的掌勺人，那莫歆就是招牌，美少女亲手端上的早饭，扑闪着眸子，一边盯着你一边说着“请慢用”，我相信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。
“哥哥，请慢用～”
“嗯。等等，怎么有两个蛋？”扒拉了一下端上来的早餐，我疑惑地问道。
“啥啊，今天不你生日吗？爱吃吃，不吃拉倒！”彭姨面色一沉，甩了甩手中的锅铲，回到后厨。
“噗！”站在一旁的莫歆忍俊不禁地小小笑了一下，“哎呀，妈，都说了要说就好好说嘛，你这样像啥样啊～”
“咱都一把年纪的人了，和你们这小年轻说不来！”
“什么嘛，好好说一句又不会怎么样～”
听着两人的温馨日常对话，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。
就在我扫码付完钱准备离开时，还在干活的莫歆忽然急急忙忙放下手头的工作，跑出来叫住了我。
她手藏在背后，脸有些发热，又有些扭捏，扑闪着眸子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带着疑惑，我弯下腰，将视线与她平齐，问道。
“那个……哥哥，这个送给你！”
从少女的掌心中拿起，是一串项链。
外表灰色，链条由一颗颗小星星连成一串，它通体是由某种金属做成，摸起来很是光滑，而挂在上面的是一枚雕刻成羽毛状的白色玉石，栩栩如生。
羽毛么……倒是和我的名字很般配。
做工精致，完成度非常高，想来也不便宜。
“哥哥，三十岁生日快乐哦！”弯成月牙模样的眸子，带着笑意，她向我送上了祝福。
还带着些她掌心的温度。
“谢谢你哦，我很喜欢。”心里叹了口气，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嗯！嘿嘿～”一边答应着，一边踮起脚用头蹭着我的手。
“哦不对，我要上学去了，回见哦哥哥！”
风风火火地，她又闯进了店里，传来了彭姨的怒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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